越冬‖看树轮:高墙里一群快乐的柳
去往北陵公园的路上路过的那段运河,在运河东岸有曲折的长长围墙,灰色的瓦当,白色的墙,我喜欢在对岸拍太阳将升起时,晨光透过树梢时的光影。围墙外的路平坦,夏日因为有围墙内伸出的如茵的树枝又凉爽。
紧挨着围墙内侧的是柳树,一排排的,一枝枝柳树干出墙来。
围墙内的日子不好过,舒展不开的胳膊腿,有限的阳光你争我抢。柳庆幸挨着围墙,它们向旁边的杨树吐了吐舌头,我们要“一枝红杏出墙来”。
墙外,偶有的榆树,一条小路之隔的河岸,稀稀拉拉的桑和土豪的同门柳。于是,围墙内的柳在刚刚够到墙头,发现外面如此广阔的天地,齐刷刷地奔向外面的世界。
围墙阻隔了它们的主干,但,也许脚下的根也挖了地道奔去了岸边,都知道那里的土壤水分充足,攀上了土豪亲戚。谁说得准呢?没谁亲见不是!
而长高了的枝干看着外面广阔的空间,耀眼的河面,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阳光味道,立刻所有的生长素聚拢在墙外这一侧,被挤出去的只好面向墙里的杨树,郁郁寡欢。柳树怎能允许一窝蜂,“不患寡而患不均”,一定晾着那帮乌央乌央的,发展被排挤的,出乎意料,向着围墙内的时来运转,火箭般生长,树干生长速度不一样,东边即墙里太快,西侧跟不上节奏,树干向西倾斜。
那些“一窝蜂”喜得上窜下跳,不用干活也达到目的,终于树干出墙。广阔天地,大家都有有利位置,不用争不用抢,专心变粗变长,看来资源充足才和谐。
这样,墙里的柳出了墙,幸福快乐地生活了十几年。不信,有证据。
去看那一段段的树轮,向西一面的年轮线间隔窄,而东侧的要宽,说明柳的向光性使其弯曲,方向为向西,这导致东西两侧的年轮疏密程度不同。
五九的第一天,电锯的轰鸣打破了沉寂的围墙内的树林,打碎了柳树平静富足的生活,仿佛是为了向围墙里的同伴验证它们的日子过得多么滋润,一段段树干被运走,一捆捆枝条当垃圾。谁还去欣赏你长发及腰,哪个理你长刚到在世上走一遭,都当做没发生,抹去痕迹,消失在哪个角落,是那排震惊的杨树能想清的?还是及墙高的躯干能后悔的?
被砸落的围墙墙头的灰瓦当又安上了没?震惊的杨树突然感觉宽松,可以向围墙这边伸伸胳膊,就剩了喜从天降的惊诧;那截躯干,永远记录柳曾经的快乐,树轮的东面的宽宽的年轮,抹也抹不掉,即使现在痛彻心扉。
去查看地上、车上,柳的一圈一圈,如同涟漪般荡漾开去的快乐时光,偶有个小虫小灾,谁也不能否认它们这段时日的快乐,那都记录在年轮里,即使灰飞烟灭也不能否认它们在春日的欣喜、夏天的互助、秋季的迟迟不愿上床。看,都在年轮里呢!
谁说年轮是年复一年地过过生日?谁说年轮辨辨方向?谁说年轮含着雨水和干旱?谁说年轮不能写下小说和故事?谁说年轮不能满载幸福和快乐?这里的柳,围墙里的柳,出了墙的柳,能!
两天时间,电锯锯掉了出墙的那部分柳,今夏,从围墙外的小路经过,平坦,却没有阴凉。
痛过之后的柳的躯干什么时候将快乐的印记收拾妥当,再有出墙的柳?
待到今年秋末,不知怎样记录这次终结幸福生活的大事件?虽说柳爱淡忘,伤害已在。
怎知它们快乐?你看,近廿年的树生还没被虫虫折磨,空间无限,食物充足,正是处于树生的上升期,怎不快乐?
去柳的事,官方的解释是怕伤到路人甲乙;而树木史官会怎么秉笔画圈圈呢?
直接的受害者会悲痛到“缺轮”吗?直接的受益树,紧挨着的杨树,虽然差点吓死,回魂后轻轻松松占领柳树头顶的领空,得到较往年多的阳光和来自运河的水分,它今年的圈圈是不是西边要宽许多,有瑟瑟发抖没?如果得意忘形,十几年后,今天的柳树就是它的前车之鉴。